发布日期:2025-04-12 16:55 点击次数:72
太史公自序(上)
司马迁
太史公曰:“先人(指作者的父亲司马谈)有言:'自周公卒五百岁(年)而(才)有孔子。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,有能绍(继承)明世(清明盛世)、正(修正)《易传》,继(续写)《春秋》、本(探求……本源)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之际(之间)?’意在斯(此,指司马迁)乎!意在斯乎!小子(作者自称)何敢让(辞让,推让)焉!'
译文:太史公说:“先父有这样的话:'自从周公死后五百年才有孔子。孔子死后直到今天五百年,有谁能继承清明的盛世,修正《易传》,续写《春秋》,探求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之间的本源呢?’他的意思是在我这里吧!他的意思是在我这里吧!我怎敢推让呢!'
上大夫壶遂(人名,曾和司马迁一起参加太初改历,官至詹事,秩二千石,故称“上大夫”)曰:“昔孔子何为(为何,为什么)而作《春秋》哉”?太史公曰:“余闻董生(董仲舒)曰:'周道衰废(衰落废弃),孔子为鲁司寇,诸侯害(嫉恨)之,大夫雍(堵塞、阻挠)之。
译文:上大夫壶遂说:“从前孔子为什么而写《春秋》呢?”太史公说:“我听董仲舒说:'周朝的制度衰落废弃,孔子担任鲁国的司寇,诸侯嫉恨他,大夫阻挠他。
孔子知言之(提宾词)不用(采用),道(主张)之不行也,是非(褒贬评判)二百四十二年之中(《春秋》记事从隐公元年至哀公十四年共计242年),以为(以此作为)天下仪表(法则),贬(贬责)天子,退(斥责)诸侯,讨(声讨)大夫,以达(实现,达成)王事(王道)而已矣。’
译文:孔子知道(君主)不会采用自己的意见,不能施行自已的主张,(于是)评判二百四十二年之间的历史,以此作为天下的法则,贬斥天子,谴责诸侯,声讨大夫,来达成王道而罢了。’
子曰:'我欲载(携带,寄托)之(之于)空言(空泛议论),不如见(现,体现)之于行事(叙事)之深切(深刻)著(显)明也。’
译文:孔子说:'我想与其把思想寄托在空泛的议论中,不如把它体现在叙事中更深刻显明。’
夫《春秋》,上明三王(夏禹、商汤、周文王)之道,下辨人事(做人处事)之纪(纲纪),别(辨别)嫌疑,明(明确)是非,定(判定)犹豫,善善恶恶(以善为善,以恶为恶,即扬善惩恶),贤贤贱不肖(尊贤鄙不肖),存亡国,继绝世(延续断绝的世系),补弊起(兴)废,王道之大者也。
译文:《春秋》这部书,上能阐明三王治世的道理;下能分辨做人处事的纲纪,判别疑惑,辨明是非,判定犹豫,扬善惩恶,推崇贤良,鄙视不肖,保存将要灭亡的国家,延续已经断绝的世系,补救弊端,振兴荒废,这些都是王道的重要内容。
《易》著(显示)天地、阴阳、四时、五行,故长(擅长)于变;《礼》经纪(规范)人伦,故长于行(实行);《书》记先王之事,故长于政(理政);《诗》记山川、溪谷、禽兽、草木、牝牡(pìn mǔ鸟兽牝为雌,牡为雄)、雌雄,故长于风(风俗);《乐》乐(lè)所以立,故长于和(和谐);《春秋》辨是非,故长于治人(指百姓)。
译文:《易经》彰显天地、阴阳、四季、五行(的关系),所以擅长于变化;《礼记》规范人际伦常,所以擅长于践行;《尚书》记载先王的事迹,所以擅长于理政;《诗经》记述山川、溪谷、禽兽、草木、雌雄、男女,所以撞长于风俗;《乐经》是快乐建立的依据,所以擅长于和谐;《春秋》辨明是非,所以擅长于治民。
是故(所以)《礼》以节(节制)人,《乐》以发和,《书》以道事(引导政事),《诗》以达意(表达情意),《易》以道化(推导变化),《春秋》以道义。拨乱世反(返,归)之正,莫近(切合)于《春秋》。
译文:因此《礼记》用来节制人的言行,《乐经》用来抒发和谐,《尚书》用来指导政事,《诗经》用来表达情意,《易经》用来推导变化,《春秋》用来阐明道义。扭转乱世使它归入正轨,没有比《春秋》更切合的了。
《春秋》文成数万,其指(旨)数千。万物之散聚皆在《春秋》。《春秋》之中,弑君三十六,亡国五十二,诸侯奔走(指流亡)不得(能)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。察其所以(原因),皆失其本(根本)已。
译文:《春秋》的文章写成了几万字,它的主旨几千条。万物的分离聚合都在《春秋》。《春秋》之中,(记载)轼君三十六起,亡国五十二个,诸侯流亡不能保住自己国家的不能数清。考察其中的原因,都是失去了它们的根本而已。
故《易》曰'失之毫厘,差以千里。’故曰'臣弑君,子弑父,非一旦一夕之故也,其渐久(逐渐久成)矣’。
译文:因此《易经》上说'失之毫厘,差以千里。’所以说'臣杀君,子杀父,不是一朝一夕的缘故,这是逐渐发展很久了’。
故有国者(拥有国家者,指为人君者)不可以不知《春秋》,前有谗(谗侫)而弗见,后有贼(奸贼)而不知。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《春秋》,守经(常)事而不知其宜(合适),遭变事(突变之事)而不知其权(变通,权宜)。
译文:所以做君主的不可以不知晓《春秋》,前面有进谗言的小人却看不见,后面有奸佞的叛贼却不知道。做臣子的不可以不知晓《春秋》,坚守常规的事却不知道怎么做合适,遇到突变的事却不知道如何变通。
为人君父而不通于《春秋》之义者,必蒙首恶之名。为人臣子而不通于《春秋》之义者,必陷篡弑(篡位弑父)之诛(诛讨),死罪之名。其(他们)实(确实)皆以为善,为之(为此)不知其(指《春秋》)义,被(遭)之空言(指无根据的批评)而不敢辞(辩说)。
译文:做君主做父亲却不通晓于《春秋》要义的,一定会蒙受首恶的罪名。做臣子做儿子却不通晓《春秋》要义的,一定会陷入篡位轼父的诛罚,(落下)死罪的恶名。他们其实都以为是做好事,做这些事(却)不知道春秋的要义,遭受不实的指责却不敢辩说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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